《玉如意》是否是嚴振先事跡?
《玉如意》是用本縣的俚語,以發(fā)生在本縣的實事為題材,集合整個社會各方面的情景,描繪得有聲有色,感人動聽的說唱話本。百余年來,婦孺諷誦,大江南北,人盡皆知,編為話。ó敃r叫“文明戲”)流傳極廣。傳世版本有《嚴太史手稿玉如意》手抄本,咸豐年間的木刻本,同治光緒年間附圖石印本,上海同文,廣益書局鉛印本,及解放后葉秀中校注本。 《玉如意》的作者嚴振先,字鵬飛,號南池,本縣新鎮(zhèn)市嚴家園子人,幼年喪父,家道中落,性英明聰穎,16歲補諸生,乾隆六十年(公元1795年)進士,改授翰林庶吉士,后至吏部主事,歷任員外郎等職,卒于京。(見《泰興縣志(初稿)人物》6卷P15) “卒于京”,根據(jù)祖輩傳說:嚴振先幼諳方脈,精通醫(yī)術,在嘉慶年間,太后有病,太醫(yī)院醫(yī)治無效,當時熟知嚴振先的人,在皇上面前舉薦他來醫(yī)治太后的病,說他在乾隆六十年曾進宮為帝妃治過病。嚴振先奉旨治病時,由脈理上推斷出寒濕內(nèi)閉,虛火攻心。加之,太醫(yī)院初時只知用補藥增加強體效能,庶不知反將寒濕內(nèi)閉,以致發(fā)散不出。因而,必須改變“策略”,先發(fā)散內(nèi)寒,必得首先突破由歷來滋補強身而形成的“防線”,那就必得用強有力的引躁藥,使病者內(nèi)火起于心,沖破內(nèi)浸的虛火,隨之,把寒濕擊退體表之外,則病者就有明顯的好轉。但是,由于這樣,帶來病者有一段時期疲憊虛弱,那就無關大局,方可再用滋補強身之藥。因此,他就開出了這樣的處方。當時,他并沒有把這樣的癥狀及用藥的理由對皇上說明。太后照他的處方服后,不到一個時辰便狂躁起來,在床上平跳,幾乎兩個宮女都按捺不住,體溫猛升,伴隨囈語不止,把嘉慶嚇慌了,急召太醫(yī)院俱不敢下藥。有的太醫(yī)看了嚴的處方,由脈按中也看出嚴的用心,但看到太后目前的癥狀,也就不敢發(fā)表自己的看法。嘉慶見他們這樣,就認為嚴振先失察錯用了藥,立即傳旨刑部,連夜把嚴振先逮捕處決?墒蔷驮谶@當兒,太后冷汗外溢,濕透錦被,也沒有先前那么狂躁,熱度猛降,近于正常,囈語消失,神智清楚,并覺得心胸舒暢,只是疲憊思睡,病情明顯地轉危為安。嘉慶由于只照顧太后的病情,卻忘記了法辦的人,直等到天已近午,方想起嚴振先來,立即傳諭“赦”,可是人頭早已落地,皇上只是假慈悲地掉下幾滴淚水。最后,死后加封(可能也有謚號,因《縣志》對祖上這樣草菅人命不光彩的事,也就掩沒不記了),蔭一子入國子監(jiān),著禮部代為主祭,遺體歸葬家鄉(xiāng)。所以,在他家鄉(xiāng)嚴家園子遺有他的墓,設有石人石馬等,現(xiàn)在不知可存在了。 《玉如意》實際是以他本人的實事為素材,但也有虛構的地方,F(xiàn)在我們就以《玉如意》的內(nèi)容來分析一下,哪些是事實,那些是近于事實而加以擴大。哪些根本就是虛構,以迎合讀者,付于喜則興,苦則悲的同情心。 首先來談《玉如意》的成因。嚴振先侍母最孝,所以《縣志》記“善事寡母”及“臨終諄諄囑語兩弟,娛親晚年聲淚慘變,人不忍聞。”(如“卒于京”家中事他人怎見到,見《縣志稿》卷6、16頁)。他母親亦知書達禮,專喜聽古代史事,尤其喜聽說唱鼓詞“振先常為母講述諸史故事,或唱說唱彈詞,母卻娓娓不倦。”那次振先迎母進京,因攜眷,由水路乘船自運河北上,路上無聊便以自身經(jīng)歷,并參以人情冷暖,加油添醬地演繹成書!队袢缫狻酚捎谡f唱給母親聽的,且母親是家鄉(xiāng)人,必得語言通俗,盡除一字一句庸俗性的東西,多以家鄉(xiāng)的俚語俗諺,把封建社會各方面描繪得活靈活現(xiàn),感人至深,百余年來婦孺諷誦,家鄉(xiāng)父老人人盡知,大江南北,流傳極廣。 《玉如意》書中主人翁郝硯耕,就是嚴振先的“化身”。郝硯耕幼年喪父,則與《縣志》記載(嚴)幼喪父,家中落是相符的。郝硯耕侍母最孝,這與嚴“善事寡母”也是一致的。郝硯耕母陶氏孺人,嚴母姚氏古“陶”讀“姚”如“皋陶”讀“皋姚”。這也是他用心的地方。郝硯耕父為郯城知縣,這也與嚴的父親大體相同。父親入監(jiān),署理所謂“郯城”知縣。雖然治獄清廉,卻是理財不足。又稟性仁義,不肯過分與人“頂真”,當他接受這一署任時他未過分清理,辦好交接手續(xù),等到一年后,暴病去世,后任再不象他這樣含糊,即扣留眷屬在任。那時,嚴振先才十歲幼弟尚在襁褓中,只得回家變賣田產(chǎn),由他父親至友且又是他的岳父,同鄉(xiāng)人通判殷某,(即書中鄔公)鼎力交涉,可能殷某由于兒女至親,也解了一些私囊,這樣,母親方得回家。家道就更為衰落,但也不象書中描寫得那樣連住房都沒有,住的茅草棚,吃的是糙糠,困難當然是有的。 他岳父殷某,是黃橋溪橋西殷家莊人,解放前有一傳說“西莊不唱《玉如意》”,為嚴振先父親同府通判也就是頂頭上司,在外地同鄉(xiāng)人,倍增親熱,交往很密,并常攜帶嚴振先同去,殷某見嚴振先少穎悟,只七歲就能辯解《毛詩》,因而以長女,也就是書中的云英嫁于他。年齡相等,嚴家只有高攀一點。當時,嚴父即以祖?zhèn)鞯囊恢в袢缫庾鳛檫^聘之物。殷某回歸后,家道殷實,且又經(jīng)幾任州官,的確積蓄了一筆款子,增加了幾個莊田。大小姐云英漸漸大了,在這樣豐衣足食的閨中,養(yǎng)成嬌氣和傲氣。得知郝家窮了,常常暗自墜淚,埋怨父母,逐漸橫下一顆心,因而也就爆發(fā)后來的《賴婚》一節(jié)。這卻不是她臨時產(chǎn)生的,是她蓄謀已久的思想到這一天爆發(fā)起來。二小姐瓊英,可能是庶出生母早死,僅小云英一歲,在家庭中的地位,除了父親無別樣看待外,常遭姐弟的欺侮,下人的歧視。嫡母也就是書中的閔恭人,雖然沒有透露出對二姐有什么別樣之處,但卻寫出是一個“糊涂盆”,由書中《賴婚》一節(jié)看,她卻袒護云英,甚至在殷公死后,為女分田一事,雖然也出場請人阻止,可阻止不力。在郝家困難的當兒,也可暗中資助一點,這是在其它說部中常見的事,也卻不聞不問,好象二姐不是殷家的人。瓊英也由于自幼受這樣的環(huán)境的支配,養(yǎng)成她性格溫柔、賢惠、耐苦和姐姐云英、弟弟鄔用截然兩種不同的個性。雖然書中沒有透露出她是庶出——這是嚴振先關顧的地方,但也暗示出她們非一母所生。也正由于她是庶出,當她那樣的家庭,在姐姐出嫁時,尚未字人。本人也想過象郝家這樣書香門第,雖然目前貧窮,正如她所說“將來必然有后程”她欲嫁這樣的人還怕不能。另外,也早有愿望,趁父親在世,脫離這樣家庭,即使清寒,好有一個歸宿。莫待父親去世后,還有誰理會。因此,也就產(chǎn)生順水推舟“妹代姐嫁”的趣談。關于《賴婚》、《代嫁》書中是這樣描寫說:鄔公一聽心下著急,走到女兒房中勸道:“我兒不必苦埋怨,不是為父誤你身,婚姻本是前生定,郝家先富后來貧,你今嫁與郝郎后,斷不教你受苦辛。以后若到郝家去,撥個莊田做女分。”云英見說,越發(fā)大哭起來說:“別人廟堂住不久,筵席沒有不散人。我也不到郝家去,我也不靠鄔家生。算來我是個孤單命,寧可削發(fā)做尼僧。你們苦苦來相逼,料想要我活不成。什么天喜紅鸞好日子,分明是喪門吊客惡時辰,果然要我郝家去,還他一個死尸做新人。”鄔公臉都氣青了,開口不得只向恭人跺腳。恭人說道:“女兒的性子,你是曉得的,苦苦逼她果真活不成了,不如另揀個日子,慢慢勸她回心,再成親罷。”鄔公聽得大怒,“放屁,放屁。”二姐不得已走到姐姐的房中勸道:“嫌貧愛富別人家有,我鄔家做出理不應,爹爹是個為官的,何當有話把人論,姐姐的賢名也要緊,你是香閨女千金,況且聽說郝公子,……從來破屋出公卿。”“(二姐)我把好話來勸你,你說話兒不中聽,婚姻自是各人的,為何拖下我瓊英,不是自家來說嘴,各人有個本性情。假如堂上爹和母,日后替我定終身。就是比郝家窮十倍,決不像姐這條心。”由上一段引文中,可以看出,云英的嬌寵鐵定嫌貧愛富的心,閔恭人的袒護云英,父親鄔公持禮,二姐的內(nèi)心愿意代嫁,在勸云英的話語中啟示父親作出代嫁的決定。 《玉如意》作者說,故事出在杭州(鄔家)嘉興(郝家)這是借用的地名。在發(fā)榜時魯忠先買回一份假《題名錄》上有原來五十三名上有個姓郝的,籍貫注的是順天大興人,況且籍貫又不同,不是嘉興是大興。引文中就道破真實籍貫是“大興”即“順天泰興”,因古語“大”讀“泰”且又說明郝硯耕替身真實功名是五十三名進士。 書中郝硯耕雖以嚴振先本人為素材,又不完全事實。如書中描寫郝硯耕考場挫折,是由于考官糊涂“文章偏中了一個貝先生”,這固然對當時科舉的揭發(fā),另卻掩蓋自己為什么考場失利,完全歸究于考官,事實并不如此。嚴振先喜賭葉子牌“困全葷”,常是深更半夜的賭,幾次皆因賭誤了進考場時間,而不象郝硯耕那樣一次不中,那他卻是幾次。結果他的學生有的做了京官,知道老師有這樣賭癖,同學間監(jiān)送老師進場,方于四十歲左右,考中“五十三名進士”。 《玉如意》描寫世態(tài)炎涼,真是刻骨三分,可說每個片段都可見到。如郝家沒有得時,尤氏說:“錢姑老爺真福相,虎步熊腰是個宰相根,郝家窮鬼寒酸樣,象個叫化子少個討飯盆。”后來錢家窮了,郝家中了狀元又改口說:“郝姑老爺人品好,早知是狀元根。錢家那個一臉輕薄相,看了惹人笑破唇。”對于人情冷暖集中描寫得最深刻,最生動的是在郝硯耕中狀元一節(jié),是: “……婆媳正在為難處,嘉興知縣到了門,嘉興知府也來臨,轟動南街與北巷,忙壞西舍與東鄰。從前欠不到半升米,如今動擔的送人情;從前賒不到半斤肉,如今整個豬子算賀份?上Ш录曳可嵝,幾乎擠破茅蓬門,窮時門前有根討飯棒,骨肉之親不上門。如今門前扣了高頭馬,不是親來也是親。” 《玉如意》在打笑人的地方,也是很深刻的。如打笑懶婆娘(尤氏)省了鄔家多少水,通年不用洗腳盆,打笑一個人得了油水,嚼屎嚼出豆瓣子,磕破額頭拾到一文錢。 就是在人的姓名方面也有文章。如懦夫定名“阮大”,母老虎叫“強氏”,那刁滑的家奴定名“巧兒”,巧人巧心不負巧兒名。把家產(chǎn)蕩盡一無成就的公子哥兒叫“鄔(無)用,忠心耿耿,同甘共苦的義仆叫“魯忠”。書中描寫云英勢利跋扈的樣子,也是有聲有色。在云英回門的那天,一頂花紅大轎前頭走,二十頂小轎后頭跟,當著妹妹表現(xiàn)那般勢利的樣子,“才叫春香點茶吃,又叫秋香把酒斟。才叫蘭香拿牙簽,又叫蕙香送汗巾。叫來叫去,二十個丫頭使不了,叫她們一個一個輪流捶背心。”“我錢家囤子腳下掃一掃,夠你郝家過一生。” 書中錢一雄,而是射影朱懋春(書中云英公)家泰興金沙岸王家巷人。在陜西做官(省級參政),家資暴富,連夜壺也是“十足好紋銀”。后來由于貪臟枉法,在陜西被正法了。并奉旨抄沒田產(chǎn),云英無處棲身,這些都是事實。抄家時累及族中卻說:“我們是野朱子,不是一家。”得免予難,因此遺留地名“野朱巷”。云英最終結果“削發(fā)為尼”以應她賴婚時所說的話,這卻是宿命論的色彩。事實是否這樣也無從考察。 再有鄔用自他父親死后,由于賭吃嫖玩,加之老婆又好吃懶做,田園賣去無幾,又連同尤氏的私房錢想捐官做,全給巧兒騙了,只落一住宅,在清賣的當晚,全部燒去,只余鄔公靈寢之所尚存,這也是宿命論。最后二姐看在父親面上給兄弟安了家,又因道義和輿論問題把閔恭人接去,而對大姐沒有過大的資助,更說明她們非一母所生。 以上是根據(jù)祖輩的傳說及在安徽與嚴太史嫡親族孫的閑談,再根據(jù)《縣志》、《縣志稿》有關資料,加以探索而成。當然“管見”不當之處很多,請加指正。 版權作品 請勿轉載 |